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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今人而言,凡对茶叶略有认知者,大多知道“六大茶类”,即绿茶、黄茶、黑茶、白茶、青茶和红茶。不同历史时期,白茶的内涵和外延并不相同。目前,福鼎白茶、政和白茶、安吉白茶(采用绿茶工艺)等都有明确指向。“云南白茶”之名,近几年也逐渐流传开来。借此,谈谈云南白茶的命名问题。一、关于“白”的几种语境颜色不能脱离实体而存在,表现出相应的依附性。“白”这个字,在甲骨文中就已经出现。有学者指出其字形象拇指之形。引申为伯仲之“伯”。用作白色之“白”,系采用假借之法。综合起来,白有五种解释:其一,物色之一种;其二,数词,同百;其三,读如伯,方伯也;其四,神祇名;其五,方国名或地名。《说文》指出,“白”代表西天的颜色。有人研究《诗经》里的颜色词,将其划分为几个范畴:黑色范畴、白色范畴、红色范畴、青色范畴和黄色范畴。其中,白色范畴出现的词频最高。比如“皎皎白驹,食我场苗”,说的是一匹白马在吃田地里的嫩草;比如“白华菅兮,白茅束兮”,是说用白茅束裹着开白花的菅草。中国历史上有个著名的辩题叫“白马非马”,倪说是这个辩题的提出者,但最初的本意是什么,已经无法确知。公孙龙在《白马论》中赋予其新意。按照《白马论》的说法,“马”揭示了马的形状内涵,“白马”除了形状,还揭示了其白色的内涵。从属概念和种概念视角来看,我们很容易知道,马是属概念,白马、黑马都是种概念。如果用同一律的视角来观察,“白马是白马”和“白马是马”这两个命题都是正确的。当然,两者也有细微差别。前者是对同一律的具体运用,后者揭示了个别与一般的关系。二、“白茶”含义的模糊性从事物的特征(如颜色、形状等)去描述事物,是古人常用的命名方法。唐人陆羽《茶经》记载:永嘉县东三百里有白茶山。这里的“白茶山”至少有两种解读:其一,“白茶山”是一个约定俗成的名称;其二,这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,即县东三百里存在一座白茶山。在《茶经》中,陆羽还使用了茶溪、茶陵等词语。山、陵、溪这几个字都拥有更广泛的意义,在其前面加上茶或白茶,相应命名指向的外延是不同的。《东溪试茶录》云:“茶之名有七,一曰白叶茶,民间大重,出于近岁,园焙时有之。地不以山川远近,发不以社之先后,芽叶如纸,民间以为茶瑞,取其第一者为斗茶。而气味殊薄,非食茶之比。”这里提到的“白叶茶”就是一种命名。《大观茶论》云:“白茶自为一种,与常茶不同。其条敷阐,其叶莹薄。崖林之间偶然生出,盖非人力所可致。”熊蕃也指出:“盖茶之妙,至胜雪极矣,故合为首冠。然犹在白茶之次者,以白茶上之所好也。”这些材料中提及的“白茶”显然是自然变异的结果,在文献中被书写和遗留下来,反映了时人的审美和取向。蔡襄《茶录》指出:“茶色贵白,而饼茶多以珍膏油其面,故有青黄紫黑之异。”“茶色贵白”之说,在《茶解》《罗岕茶记》等茶书中亦有提及。从这些材料中,我们不难看出,以“白”字命名的茶,并不一定都是白茶。就算明确命名为“白茶”者,也并不指向统一的含义。原因在于,这些材料使用这些命名时,并没有统一的语境和明确的定义。同理,我们在讨论福鼎白茶”“政和白茶”“云南白茶”“月光白”“安吉白茶”这些命名时,要注意其语境和定义。三、工艺视角下的云南白茶陈椽先生在《茶叶分类的理论与实际》一文中,就指出茶叶命名的重要性。我们今天说白茶,如果没有特别说明,自然说的是工艺视角下的白茶。按照《制茶学》(第2版,陈椽主编)说法:“白茶制法特异,不炒不揉。成茶满披白毫,呈白色,第一泡茶汤清淡如水,故称白茶。”《制茶学》第3版(夏涛主编)指出:“白茶品质特征是白色茸毛多,汤色浅淡。白茶制法基本工序为萎凋与干燥。其关键工序是萎凋。”该书还提到:福鼎、政和、建阳、松溪等地是白茶主产区,台湾也有少量出产。从工艺视角来看,如果采用相同的制作方法,呈现相应的品质特征,白茶前面加上“福鼎”,加上“政和”,加上“云南”,命名为“福鼎白茶”“政和白茶”“云南白茶”,都是成立的。我们换个视角:“福鼎白茶是白茶”,“政和白茶是白茶”,“云南白茶是白茶”,这些命题都是正确的。近一两年,云南还出台了几个团体标准。于是,我们能见到与此相关的命名:“云南大叶种白茶”“景谷大白茶”“勐海白茶”。此外,命名的一个核心价值在于,它可以召唤历史,而从时间视角去观察历史,用过去、现在和未来标示时间的不同面貌,可以包含丰富的历史、地理、文化和商业价值。云南白茶将迎来自己的时代。那么,《制茶学》出第4版时,谈及白茶,会不会加上一句“近年来云南也有大量生产”?